《寄語海狸》(法)讓—保爾·薩特著
人民文學出版社
定價:35.00元
本書在中法文化年交流活動中,隸屬於『傅雷出版資助計劃』,由法國外交部資助出版。它是20世紀法國聲譽最高的思想家、哲學家、文學家和社會活動家、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讓—保爾·薩特寫給其終身伴侶西蒙娜·德·波伏娃及幾個情人的書信——即使是完全不懂哲學為何物的人,借助書信這種平易近人而富有魅力的窺視類文字,也可以接近薩特了。
愛情是一場高尚的戰斗,情書是使它高尚起來的形式。奧維德認為,墜入情網的人找尋溫情脈脈的詞句美化自己的感情,賦予自己的愛情以美感。薩特給情人們的書信,讀罷卻未必能使他的形象更加高大。其中很多信件,在傾訴衷腸的同時也會傷害收信人。
『波伏娃』一詞的發音,很像英語中的『海狸』,因此薩特一直在情書中稱她『我迷人的海狸』。他告訴波伏娃愛情有兩種,一種是必然的,一種是偶然的,後者無足輕重,被愛者處於邊緣,受到他的喜愛不會超過兩年的租期,他對波伏瓦的愛則是永久的、必然的。同時,波伏瓦也可以有自己的邊緣性愛人。但是二人都必須顯示出透明度,『而透明化的方針最終只是導致了更多、更卑劣的隱瞞』。
波伏娃在薩特的信中以一個身披鎧甲的堅毅勇敢的女子出現,閃現出一種英勇的氣概,同時又表現出女性的美,如一尊雅典娜·帕拉斯雕像。從抬頭『我的小舔舔,我那麼喜歡你的蒼蠅爪子字體』、『我迷人的海狸』,到信尾的『我那麼強烈地愛您』、『我想見您快想死了』,這種深情眷戀令人讀了心花怒放,讓人感到至死不渝的愛情並不是自欺之談、情人的戲劇性表白或者一時衝動的產物。只是,代價可能是高昂的。
波伏娃在她的《美國紀行》裡寫過『旅行是企圖為自己的世界添加新目標……好像拋棄了自己的生活。』與愛人遠離,並不是她所願,遠行並不是她第一天性,是為了一個男人而作出的改變。愛情對兩性都不容易,是一場無休無止的充滿艱辛的搏斗。作為女人,波伏娃似乎作出了更多的犧牲。 1980年薩特病逝,遺產都歸了他1965年秘密收養的、波伏娃前言中所稱的『艾凱因·薩特女士』。
薩特在情書中讓波伏娃幫他買書、買膠卷,匯報自己的生活和讀書情況,也指導波伏娃的生活。他說:『《情感教育》簡直不能讀,太蠢了,再說,對那時粗鄙的細膩,不敢領教。——這就是這位大胡子作家的所謂風雅,用他的白胖手指寫來,自以為懂得生活。』
在1926年致情人西蒙娜·若利維的信中,薩特對她自尋煩惱、萎靡不振的狀態極憎惡,要求她試試笛卡兒的原則:『每日極少極少花時間把腦子用於想像……凝視一座樹林的青蔥翠綠或一只鳥兒展翅飛翔,就什麼也不想了。』這個原則波伏娃算是做得相當好的。她不斷地遠離,不斷給自己找事做,不閑下來去作小女人的傷感哀嘆。她的缺席,維持著他不渝的愛戀。薩特的信中不斷提及波伏娃的旅行,猜測她的滿足和快樂,讀者可以想像出一個高傲美麗的女人,從一個安靜的小鎮到另一個熱鬧的城市,孤苦寂寞轉悠著。而薩特『則高高興興地想到海狸活得自在,飲葡萄酒,買栗子吃,溜達游玩。』
什麼東西產生愛情,什麼東西破壞愛情,什麼東西決定愛情的勃發和凋零,這些問題的答案,是無法從這對被稱為創造了愛情神話的情侶中找到的。天縱纔具,賦予他們置身於社會之上,超越語境關系的能力,以鷹的眼光從高處瀏覽一切事件。薩特說『我對待感情如同對待思想一樣。』那麼,究竟為何他需要那麼多女人?在一次回答波伏瓦的提問時,他說:『一旦男人由於發展自己的理解力而弄到喪失感受性的地步,他就會去要求一個人、女人的感受性。』去佔有敏感的女人而使他自己可以擁有一種女人的感受性。這段話表明了薩特意識到自己耽溺於智性而感到缺憾,需要女人豐富的感受性來補充和印證自己。而與他相當的波伏娃,則『不是他生命中的一個事件,而是你我就是一個我。』其他那些從他身邊走開的女人們,像康克夫人和瑪蒂娜·布丹,甚至願意豁出命愛他。與後者的牽扯,他在1938年和1940年的信中,向波伏娃作了詳盡的匯報。盡管如此,也有不少人,對他的始亂終棄恨之入骨。他們終其一生,努力不讓彼此的必然愛情枯萎,有意無意間,將與他人的偶然愛情作了愛情的保溫箱。在旁觀的讀者看來是殘忍的令人厭惡的。
薩特的愛情觀有著太重的利己主義意味,與同樣多情浪漫的羅素比起來,顯然黯淡得很。羅素在自傳裡坦承:『我所以追求愛情,有三方面的原因。首先。愛情有時給我帶來狂喜,這種狂喜竟如此有力,以致使我常常會為了體驗幾小時愛的喜悅,而寧願犧牲生命中其他一切。其次,愛情可以擺脫孤寂——身歷那種可怕的孤寂的人的戰栗意識,有時會由世界的邊緣,觀察到冷酷無生命的無底深淵。最後,在愛的結合中,我看到了古今聖賢以及詩人們所夢想的天堂的縮影,這正是我所追尋的人生境界。雖然它對一般的人類生活也許太美好了,但這正是我透過愛情所得到的最終發現。』
在哲學課堂上,薩特的自由理論將學生們推入一個『沒有上帝』的絕望世界。在日常生活中,薩特的愛情觀,將善良的人們再一次置入絕望的境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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