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已經35歲,未婚。
有一段時期,我和她是工作上的搭檔,工作臺面面相對,出門也如連體姐妹形影不離。閒時擡起頭看她,她的模樣總是埋頭工作,那種用手支着腦袋目光懶散的小姑娘作風在她那裏是沒有的。以爲她是典型的獨身女人,野心勃勃的工作狂。後來發現也非如此。
出門外幹,路經繁華商街,她定是要拖我逛一下的,倒讓我有志趣相投的驚喜。品味也大致合拍,在有限的時間裏往往只能細看幾個櫃面。幾次三番下來,發現我們並非互相謙讓,我鍾情的品牌常常就是她直奔而去的那一處。看長我十歲的她與我試穿風格類似的衣服而且絕不遜色,有時候心裏默默地氣惱,十年是怎樣的一根線,居然可以盤成一團,僅僅當作硃砂痣一顆,還未必長在臉上。我爲我的青春憤憤不平。
每每提着大大小小的購物袋回到公司,心裏怕得要命,老闆可是明察秋毫的。她則不慌不忙帶我去樓下的賣品部,先把袋袋藏在好心的阿姨那裏,買一瓶飲料,身輕如燕回公司,下班再提上袋袋回家。狡猾的她,如何能與年過三十的中規中矩相提並論。
週末她也和二十出頭的小妹妹一起瘋,依舊扎着馬尾,衣着光鮮,皮膚保養得當,惹來很多躁動的目光。陌生男人問起年紀,她從來不聲不響,別人猜上半晌也就不加追究,總是如花一般的年輕吧,這樣的論斷她已經習慣,不再竊喜。
相處久了,對座的她終於談及心裏話。她換過很多工作,也有過很多場無關痛癢的戀愛。年輕時候有一個好端端的未婚夫站在面前,她卻怎麼也想不出結婚的理由,怎麼看都覺得自己不像他的那根肋骨。於是她就一直一個人走到今天,卻故意將自己的心遺忘在十年前的時間隧道里,在那裏等待激情。
她就像一隻夏日裏的貓,永遠在尋找最愜意的隱蔽處,每一次都睡得不夠舒坦,所以總是起身四下觀望。事實上她是不知道自己要什麼,如果伊甸園太大,那個所謂的亞當迷了路,她是否還要拒絕充當另一個人的肋骨?
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要什麼,勇敢地做一名獨身女人,放肆地生活,如她;還是早爲人婦,任容顏蒼老,如周遭的人羣?人生是一道難題。
稿源:
北方網
編輯:
于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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